一部让AV都黯然失色的《阿黛尔的生活》

神马算不算神兽

终于在Art Theater观摩到了柯西胥导演的这部在今年戛纳电影节上收获了无数好评和盛誉的话题之作《阿黛尔的生活》（La vie d'Adèle），只有在亲眼在大银幕上见证之后，才能心悦诚服地拜倒在这部金棕榈奖作品的高水准之下。《阿黛尔的生活》是属于那种，美得令人头脑犯晕、好到让观者评价起来显得语无伦次的影片，用我自己之前写的短评中的话来说，就是观片过程有如批阅满分作文，每一个细微的镜头都洋溢着无比的精致和饱满的深情，在本片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今年看过的新片里，在描绘、展现一个普通人生活的影片中，冲田修一导演，高良健吾、吉高由里子主演的《横道世之介》会是我心目中的最佳，而《阿黛尔的生活》一出现，我便意识到自己先前预想的整个年度电影榜单之首都可能要腾出来让位于它。（当然，同样期待马上要到来的《醉乡民谣》、《美国骗局》、《大梦想家》、《八月：奥色治郡》、《她》等奥斯卡选手的表现）
　　
　　
　　
　　 很久没为一部影片写过长评了，漂亮的大话说不太来，趁着观影后余热尚在，先为本片说上一通直白的俗话。
　　
　　 首先我试着尽可能生动准确地形容一下《阿黛尔的生活》的尺度。混迹于美国影院至今，从不觉得大尺度或是重口味会带来什么引人注意的话题性，就拿两个多月前囧瑟夫的那部《唐璜》和罗德里格兹的《弯刀杀戮》为例，小囧一会儿对着电脑屏幕前的“欧美大片”忘情自撸，一会儿和斯嘉丽·约翰逊“有节制地”滚滚床单，够大尺度吧？再看《弯刀杀戮》，都杀到把人的肠子抛直升机螺旋桨上开扯了，也够重口味吧？但其实也就仅止于此了，那些类似的大尺度、重口味，更多的时候也就是起个博人眼球的效果，撩拨起各路“图谋不轨”的观众脸上一抹淫邪的坏笑，然后让人感慨两句，这片子挺带感的/这风格挺Cult的/这导演挺会折腾的，整个事儿是和磕剩下的爆米花和没呷完的可乐一起结了，没然后了，因为你清楚地知道那几个桥段也就是玩玩而已，人家导演也没当真，你自然也不会信。
　　
　　 所谓的大尺度到了《阿黛尔的生活》里算是切实地动真格了 —— 我甚至觉得用大来形容都多余，两位女主的表演已然彻底放开，完全没有尺度可言。几段女同的做爱场面（准确的说也就是其中的两段），势态之猛烈可能是我打出生以来第一次觉得坐在影院里有种黑灯瞎火非法聚众看黄片的感受。
　　
　　 初见本片的尺度是在开场不久后阿黛尔和初恋男友的ML戏，这一段并没有什么令人惊异之处，就是非常标准的、直白的，一对懵懂的青春期少男少女，光溜溜地交缠在一起，全过程你可以用任何一段影视作品中男女交欢的场面来加以脑补；如果看过《色·戒》中易先生和王佳芝那几段SM意味十足的激情戏的话，可能你对于本片这段的表现还会心生“啧-只有这种程度吗？”的不屑。而ML过半时阿黛尔男友托马斯那硕大的男根在镜头里一闪而过的那一瞬，可能是全片第一个让人看得猝不及防之处，当时我脑中只反应出两个画面，一是《搏击俱乐部》里的“某一帧”，另一个就是在国内闹出紧急停映笑话的《被解放的姜戈》。
　　
　　
　　
　　 在影片进行了一小时左右后迎来了阿黛尔和蓝发女孩艾玛的第一段女同性爱戏。我来还原一下影院内当时我身边观众的反应 —— 原本就空旷安静的放映厅把各种活动的声音都放大，在这段戏开始之前还能听到后排观众的一些低语，还有我不远处一位小黑哥边嚼爆米花边抖脚的窸窣声，等到两位女主在银幕上开始翻云覆雨之时，全场有如《超市夜未眠》（Cashback）中时空凝滞的画面一般，鸦雀无声半口大气都不敢喘，第一排那位本来盖着外套睡得头都快埋座位里了的大妈像顿时如遭雷击一样惊醒，笔笔挺地坐直了身子，“垂死病中惊坐起”简直贴切。
　　
　　 那一整段女同戏前后我没有看过表，也许时长在8分钟左右，甚至更短，但整个过程却像永无止境一样让人觉得无限漫长。有句调侃的玩笑话叫“我裤子都脱了结果你给我看这个？”，遇到本片恐怕要改述为“喂我裤子明明穿着你怎么能给我看这个……” 这段戏的观后感是极其复杂的 —— 最初的那十几秒无疑能大大满足观众的猎奇心，没有什么调情前戏、没有宽衣解带拉拉扯扯欲拒还迎的造作、没有突然多出一块薄纱然后蒙太奇咔嚓一闪过后只见两个半裸的人儿依偎到天明，那可都是实打实地真干，在一饱眼福蕾雅·赛杜和阿黛尔·艾克萨勒霍布洛斯的好身材之余，还能丰满人生体验，在近距离、无保留地观摩之后增长见识，“哦原来女同之间是这么个做法”；但当这样玉体横陈、丰乳肥臀、口手并用、活塞运动的画面持续了一分钟、两分钟、直到几分钟后还有愈演愈烈的势头的时候，最初那种窥视的窃喜和生理本能的快感早已不复存在，随着眼前两具白皙肉体剧烈地上下起伏和耳旁环绕音效的巨声娇喘，只觉头脑中一片空白，然后从脸颊到耳根火辣辣的烧，一边感觉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一边又舍不得把眼睛移开巴不得有个回放键从头再来一遍。
　　
　　
　　
　　 《阿黛尔的生活》厉害之处在于，它将同性做爱的场面用如此露骨的方式展现出来，并没有让观众觉得龌龊、下流、羞耻、丑陋，相反地，它美好得令人窒息，浓烈的情欲像是要溢出画面，性感得如此纯粹。也正是在这些段落中，电影的共情作用被发挥到了极致，无论你的性别是男是女取向是同是异，你都会认同那一刻是美的，是好的，并且你会慢慢尝试着去理解，阿黛尔和艾玛究竟是怎样一种程度的爱，才能让她们如此激烈地彼此需要，达到这么“从灵魂到肉体”都交融的状态。记得梁朝伟拍完《色·戒》中几段床戏后说自己为了完全进入易先生这个角色当时近乎处于精神崩溃的状态，再反观本片中两位女主角的表现，浑然天成到让人觉得已经不是在进入角色，而是远远凌驾于角色之上，一切的情感流露都真实得匪夷所思，哪怕是实拍一对真正的女性爱侣也未必能达到如此效果吧。
　　
　　
　　
　　 除看得人瞠目结舌的女同戏份之外，《阿黛尔的生活》最令我印象深刻的就是女主角阿黛尔·艾克萨勒霍布洛斯的表演和电影镜头语言之间天衣无缝的衔接。柯西胥在本片中极其喜用特写镜头来表现人物，从生活琐事到情感状态，在取舍上事无巨细再寻常不过的日常点滴也被囊括到镜头之中，于是乎在三个小时的影片时长里，观众透过镜头跟着女主阿黛尔一起，经历了吃肉酱面、吃肉酱面、又吃肉酱面，张嘴睡觉、张嘴睡觉、又张嘴睡觉，抽烟、抽烟、又抽烟……的生活瞬间，然后心中万千感慨我滴乖乖《楚门的世界》都没拍到这地步吧；敢用且善用大量特写，除了体现出导演超凡的自信之外，还有对主演阿黛尔的绝对信任。阿黛尔让人惊诧的不仅是那一脸镜头拉得再近都柔嫩得吹弹可破的无瑕疵肌肤，更是那有点超越表演本身的演技。九三年出生的阿黛尔，一张还未褪尽青涩的娃娃脸上藏着惊人的表演力，喜怒哀乐阴晴圆缺四季流转，很难想象有什么是阿黛尔所演不出来的；看电影这么久，什么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说掉泪就掉泪的哭戏没看过，但还真是少见像阿黛尔这样哭到动情处任由晶莹的鼻涕纵情流淌，小抿一口接着痛哭的哭戏表演。
　　
　　
　　 整体上《阿黛尔的生活》并不是一部节奏紧凑的作品，在大部分时间内它甚至显得更为慵懒、随性，有许多零碎的叙事和镜头，但又不令人觉得废，影片有一种直击人心的力量，将这些看似散漫的片段串联起来，再不动声色地把观众带入阿黛尔的世界中，是梦也好，是现实也罢，爱过笑过哭过心碎过，然后望着阿黛尔身着蓝色连衣裙的背影，带着一点迷茫，一点释怀地向前走去，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

我叫大葡萄

呵呵，感觉到没感觉了，慢慢体会